July 15 南方周末
小心!有埋伏!
作者: 高芾
關於電影《十面埋伏》,我們已聽得夠多了。
據《金陵晚報》7月7日登載的抽樣調查,92%的南京市民知道這部影片,82%的受訪者知道它的導演是誰,大概知道這部影片講述什麼故事的人占全部受訪者的33%,只有11%的人知道它何時上映。90%的受訪者說,他們會走進電影院去看這部片子。
就一部尚未公映的電影而言,這些資料已經可以視為一個宣傳奇跡。如果“注意力經濟”這個概念可以成立,《十面埋伏》已經不戰而勝,提前為自己加冕。
作為觀察者,我一直耐心地傾聽著這場由發行方、媒體、受眾共同演繹的盛大合奏中的每一個音符。我不在乎投資如何巨大、拍攝如何艱苦、場面如何精彩、國際如何追捧等等廣告,也不太在乎故事如何蒼白、愛情如何虛假、表演如何拙劣、臺詞如何可笑等等酷評。“熱賣”和“爛片”,本來就是好萊塢製作模式的兩個關鍵字。現在《十面埋伏》把它們的軌都接上了,照葫蘆畫瓢,照虎畫貓,據說,中國觀眾要的就是這個。
我關注並深感詫異的,不是發行方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而是這個社會輕易就接受了這些手段,像被催眠的迷途羔羊,乖乖走向屠宰場。
為什麼在所有人都沒有看過影片之前(除了那些有權去戛納的記者),大眾就決定要去看《十面埋伏》,並且相信這是“華語電影的一筆絕色”,看它就是“支援中國電影”?
為什麼整整半個月,中國大陸只有一部電影上映,發行方還可以大言不慚地呼籲媒體“支持”和“保護”,電影當局和影院經理們還自己覺得是做了一件支持“國產電影奇跡”的好事?
如果法國理論家蓋•德堡能看到這一場景,他大概會說:中國正在進入一個所謂“奇觀社會”(the Society of Spectacle)。在奇觀社會堙A媒體塑造出一個個奇觀,人們的認識通過這些奇觀被規定、被控制,大眾的生活體驗透過媒體獲得,個人在商品的包裝、展示和消費以及媒體文化面前失去了自主能力。當真實世界化為簡單視像時,視像反而成了真實的存在,人們已不再能用直接的方式理解這個世界,而必須通過特定的傳媒來觀看身處其中的日常生活。
德堡說,奇觀社會中媒體與受眾的關係,“是一場永恆的鴉片戰爭”。奇觀社會基於大眾的屈服和順從,而個體的差異“完全可以通過市場開發來解決”。
張藝謀和張偉平兵不血刃地打贏了《十面埋伏》的宣傳戰,這合理嗎?在德堡看來也許是,媒體被商業利益控制,大眾被媒體控制,多麼簡單的算式,猜中開頭,就一定能猜中結局。
德堡的結論也會讓中國的媒體歡欣鼓舞?他們完成了媒體的天職,為資本準備了一道大餐。可是,媒體天生就該趨炎附勢嗎?奇觀真的就那麼不可一世嗎?公眾就完全沒有選擇和主動的空間嗎?
加州大學教授凱爾納在《媒體奇觀》一書中,承認德堡的理論有效地解釋了當代社會的狀況。不過,他爭辯:既然奇觀社會由媒體和受眾共同組成,就不可能完全沒有矛盾和衝突。凱爾納舉例說,在大小媒體瘋狂報導克林頓性醜聞後,這位總統的支持率反而上升了,因為“公眾厭倦了媒體的做法”,公眾的自覺抵制使無往不利的媒體導向發生了逆轉。這種情況被稱為“回火效應”。因此,媒體文化奇觀“本身構成了一個推行霸權和抵抗霸權共存的話語場”。
凱爾納說的是一個正常的奇觀社會。以此為衡量標準,中國顯然還不夠格。
回想《英雄》當年,同樣的不知就堙A同樣的捕風捉影,同樣的齊聲頌贊,讓《英雄》橫掃了大江南北。看完電影后,許多媒體才如夢初醒,連篇累牘地討伐起這部“政治不正確”的巨片,這正好構成《英雄》宣傳的第二波,發行方一面笑納兩個多億的票房,一面冷對媒體的批評,順手拋出了“《十面埋伏》即將拍攝”的新聞通稿。他們知道,罵歸罵,媒體總歸還是他們的馬前卒。
整場事件中讓我詫異而且悲哀的,不是《十面埋伏》發行和宣傳的“霸道”,而是中國媒體的卑躬屈膝和饑不擇食。照這樣的思路,西方媒體豈不是天天都要為《指環王》、《哈利•波特》、《蜘蛛俠》出一份特刊?《十面埋伏》在戛納放映後,西方媒體有叫好的,也有挑刺的。我們能不能說:叫好的就是支援中國電影,挑刺的就是打壓華語文化?
在一個正常的社會中,有霸權,就一定有抵抗。抵抗一種東西,有時不是因為它不好,只是因為它出現的方式限制了公眾的自由選擇。在移動通訊問題上表現不錯的中國傳媒,怎麼會讓《十面埋伏》給打趴下了呢?
社會責任理論說,媒體應該幫助公眾選擇有益的東西。我倒從未對傳媒寄予如此厚望。我只希望他們能稍微理智些,有品格些,不要一面倒,不要提前預支胡話,有人鼓吹華麗的皮袍,也須有人指出那下面爬滿了蚤子。
否則,媒體塑造的就不是文化奇觀,而是文化畸觀。在文化畸觀面前,沒有眾聲喧嘩,沒有多元選擇,有的只是與文化奇觀共同的皮毛:豪華場面、視覺刺激、巨額投資,還有莫名其妙的意識形態定位。
讓人略感欣慰的是,畢竟還是有報章試圖指出“一月一片”的不合理,畢竟還有電影從業者強調應該開放市場,畢竟還有網友呼籲抵制這部影片。然而,這些聲音不會幫助《十面埋伏》贏得更多眼球嗎?
如果去問那90%將會進影院去看《十面埋伏》的觀眾:你們真的願意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被媒體牽著鼻子走進放映廳,去享受這樣一道“視覺盛宴”?如果你們這樣做,將來的電影市場,就會一半時間是好萊塢的大片,一半時間是仿大片的“中國電影”,你不覺得這樣的娛樂生活稍微,呃,有一點兒,單調嗎?
我猜,多數人會朗聲答道:願意。不覺得。
我就像香港電影堛漱”丑A趴在地上聽啊聽地聽了半天,高聲示警:“小心!有埋伏!”然後被人拎著耳朵提起來:“還用你講?我用眼都能看到!前面列隊站了那麼多人,都是來請我們去喝喜酒的。”
July 15 南方周末
舉國同做一片
作者:李宏宇
7月10日晚的北京豪雨傾盆,交通電臺報出成串堵塞路段。北京工人體育館仍坐得很滿,原定7點半開始的“《十面埋伏》首映盛典”到7點45分還沒動靜。六七位貴賓正魚貫落座主席臺首排,有眼尖的市民認出了北京市領導,於是喊一聲:“首長好!”看臺上人們笑著鼓掌喝彩。
半分鐘後燈光暗去,演出開場。
“首映盛典”的票價高至1800元,最低480元。但據盛典承辦方“嘉華麗音”公司的相關人士透露,全部6000多張票中,用於出售的門票一共2000張,其他全部送掉——做一部電影和一場演出,都需要涉及太多的部門、行業,誰都不能怠慢。
許多記者收到的“盛典”門票面值1800元,但這沒有妨礙一些媒體對這樣的“奢華”舉止提出質疑,一些電影業內人士也不贊同,“這麼搞有點太招搖了。”一位影院經營者說。2000萬元宣傳費在《十面埋伏》2.9億的總投資堜帠並不算多,但這筆錢已經足夠一家小型製片公司拍攝4部甚至5部電影。有業內人士分析,張偉平是看准了出手的:“按美國電影發行商的經驗,影片上映最初的3到5天,票房成績與影片質量沒有直接關係,全看宣傳造勢的力量。等到觀眾口碑傳播開的時候,這5天已經過去了,最大頭的票房已經入賬。”“從《英雄》到《十面埋伏》,我今天做的這些中國電影發行史上100年沒有人做過的事,其實就一個目的:希望讓我們的觀眾走進影院。
“張偉平說起話來聲音高、速度急:”觀眾一旦走進影院,我相信他們能感受到現代化的影城。因為很多觀眾現在不去影院,他根本都不知道現在的影院是什麼樣了,在他們印象中影院可能還是破破爛爛、滿地瓜子皮和垃圾。我想通過這種造勢,能夠讓中國觀眾重新回到影院,讓他們發現在影院堛漕禸跟在家看影碟是天壤之別,他們自己就會選擇去電影院看電影。比如美國,他們VCD、DVD幾十年前就發明了,為什麼還去影院;比如日本,電器製造極其發達的國家,為什麼他們的電影市場在全世界都是很大的?《英雄》就把很多觀眾帶進了影院,但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現代化影院,現在國內有100多家現代化影院……觀眾以後都進影院看電影,我的目的就達到了。“DVD是什麼時候發明的不必計較,張偉平確是認准一個道理便自顧放手大幹的人。
北京的影院從7月16日的《十面埋伏》首映,直到8月初,不再有任何其他新片上映。與《十面埋伏》分享檔期的,只有7月2日起上映的四五部影片。有關部門下發文件,延期發行進口影片以對國產電影加以支持保護,看起來像是單單保護了《十面埋伏》。國內有媒體對這種“保護”表示疑惑。“首映盛典”主席臺上,張藝謀導演坐在國家廣電總局副局長趙實身邊笑語宴宴,這對解開疑惑怕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國際媒體的反應更有意思。英國《衛報》的報導說:已經出現了若干理論解釋這一行動,從國家不贊成一些美國影片堛漫囥M暴力內容,到權威部門為著名導演張藝謀的《十面埋伏》上映掃清競爭對手。有觀察家指出這條法令或許是在美軍虐俘醜聞爆出之後對布希當局的譴責。五年前美國轟炸了中國駐南聯盟使館之後,中國也曾有過類似的舉動。
“我們現在最大的弱點是院線演的電影都是完全一樣的,院線沒有自主選擇的餘地……全國做一部片子,這只有在中國才會發生。”香港導演協會主席、資深電影人吳思遠說。作為UME北京華星國際影城的董事長,吳思遠也有更現實的考慮:“我是希望它好看,除了一開始靠聲勢做得好,以後的口碑也做好一點。因為對影院來說,這個月就靠這部片子了。”半個多月沒有新片上映的情況,華星影城經理師福權說自己幾乎沒遇到過:“我覺得這種情況也是大家為了共同創造一個奇跡而做的犧牲吧。”7月9日,全國院線公司的頭頭聚集北京,與“新畫面”公司簽定《十面埋伏》拷貝合同。他們共簽下360個拷貝(“新畫面”公佈的數位),但沒有一家公司看到這部電影。不給看片就讓人簽拷貝合同,這並非常規做法,師福權的看法是:“這麼沒有自信的片子很少。”華星影城從星美院線定了3個拷貝,每一個拷貝的保底數是50萬元。當年《英雄》在華星影城的票房是600萬元。
“危機已經轉嫁到終端,也就是影院,他(片方)自己沒有危機,你愛做不做。可是大家迫於這種——又想掙錢——這種心理,又不得不簽。我覺得這種做法值得商榷,不太好,真是有點霸道了。”師福權說。儘管有龐大的宣傳動作,目前《十面埋伏》預售票的情況尚較《英雄》稍差。
張偉平對此的態度是強硬的:“出於商業考慮,不看片很正常。前天我們跟院線簽的合同,大家都很高興,都很有信心。個別人如果私下媯o牢騷、犯自由主義,他代表不了院線,他代表他自己。這肯定不是院線的一把手二把手說的話。”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資深業內人士指點說,國內電影發行是一件關係複雜的事情;片方和影院是兩條道上的人,張偉平聰明,拿准的都是對方的關節,雖然狠,卻是有道理的。“比如說一個拷貝保底就要50萬,否則你別拿走。對影院來說,不拿吧,可能演出100萬去,拿吧,可能演不到50萬。但你要覺得不行就不跟你談,這挺狠的。可他這電影也在這兒放著呢。”簽約儀式上張偉平宣佈放棄出售《十面埋伏》的音像版權,也有媒體稱之為“狠招”,但影院顯然非常歡迎。吳思遠說:“不出碟片是非常對的,盜版能控制好那就更好。電影上映一定時間內不出碟片,應該在將來電影法堜確,為了中國電影的發展這是必須的。像美國是6個月,香港是1個月,有些地方是3個月……我覺得這非常重要。”當媒體上越來越多地出現對《十面埋伏》質疑與異議時,張偉平開始指責他們“心態不健康”。“你認為是吹毛求疵的媒體對中國電影更有幫助,還是一味'支持'的媒體?”記者問。
“我覺得中國電影現在還不是沒完沒了去找毛病的時候,應該去支持。比如美國,好萊塢也有很多爛片子,觀眾的態度是什麼?他們是理解和支持。再看韓國觀眾,韓國電影也不全是精品,但韓國政府的支持以及觀眾的理解,對韓國電影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這是事實。媒體可以有不同的聲音,可以批評,沒問題。但是說句實話中國電影現在夠低迷的了,你善意地批評,如果對電影的發展、進步能有幫助,我們非常歡迎;但是我們不歡迎那種懷著不健康的心態,去說一些跟電影沒關係的、吹毛求疵的問題。”張偉平的回答仍然堅決。
我沒哭,該找誰?
作者:李宏宇
在戛納電影節的《十面埋伏》記者場,每逢炫目的動作場面結束,影院堳K響起整齊的掌聲,非常有規律。終場時觀眾鼓掌致意,為時約半分鐘。後來看到國內的報導:在盧米埃爾大廳的官方首映結束時,觀眾鼓掌26分鐘。這恐怕有點過了,有興趣的讀者不妨親身一試,看看持續拍巴掌26分鐘,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張藝謀先生稱《十面埋伏》要表現一段“現代愛情故事”。所謂“現代”,大約是指小妹和金捕頭在三天中煉成的轟轟烈烈愛情。轟轟烈烈的程度有最後一場大戰為證:金劉二位捕頭為了章小妹對決,從層林盡染的秋一直打到漫天飛雪的冬。當金捕頭終於艱難獲勝,那邊廂中刀在地躺了許久,已經被積雪淹沒的小妹突然坐了起來,金捕頭趕忙跑過去抱她在懷堙C在我看的那次記者場,好多人笑了起來——金捕頭剛才打得那麼悲憤,大家都以為小妹已經死了,原來她還是要死在愛人的懷抱堙C
回頭仔細琢磨,為了給最後那場兄弟為愛情反目成仇的生死大戰找個藉口,劉捕頭的臥底身份必須被揭穿。於是大姐宋丹丹把他五花大綁押出去,然後一刀砍斷繩子。這大概是為了不讓金捕頭知道“同事”的真實身份,可是之前她分明已下令小妹把金捕頭殺掉,還有什麼必要隱瞞?莫非大姐早知小妹會放了心上人?此時,如果還有觀眾沒被炫目的打鬥弄暈腦袋,再往前回想,也許能記得在影片前半段的牡丹坊,小妹用長袖卷起利刃劈向劉捕頭,打個不可開交。一對青梅竹馬的前戀人合演這麼逼真的一出戲,就只是為了把小妹送進監獄,再讓金捕頭救她出去又愛上她,以便講述一個“感人”的愛情武俠故事?對此,《十面埋伏》一位創作人員的解釋是:“飛刀門要製造事端,以表示雖然老幫主被殺,但自己仍有影響力。”對比小說《十面埋伏》中的情節設置,這是一個被裁減之後的蒼白藉口。
如果你真的準備按照導演的設計來被感動一把,一定要先去看看小說,這可以幫助理解電影中殘缺的故事。雖然那不是什麼出色的小說,但至少說清了每個人行動的原由:飛刀門大姐想鞏固新得到的領導職位;飛刀門派駐官府的臥底劉捕頭期望得到小妹;小妹隱姓埋名是為了查找幫中殺害父親的叛徒;純潔的金捕頭則希望與小妹攜手浪跡天涯。這些目的構築起一個完整懸疑愛情故事的基石,讓故事比較流暢地推進。
而在電影中,導演說劉捕頭與小妹青梅竹馬,他們就青梅竹馬,劉捕頭還愛得尋死覓活;導演說小妹和金捕頭相愛,他們就在三天之內愛得不顧各自的工作單位、忘掉了舊情人,還連命都可以不要。
讓兩個陌路人在三天內轟轟烈烈地愛起來,這沒問題,大量文藝作品都嘗試過,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但至少,要想感動觀眾,故事得讓談過戀愛的觀眾們覺得可信吧?記得它的製片人說過“要是你看了不哭,來找我”之類的話,這種輕視觀眾智商情商的勇敢真是了不起。
成年人類如果會有如此廉價的眼淚,那真是這個物種的悲哀。
伊朗大師阿巴斯說,他討厭那種牢牢控制觀眾的電影,但對商業電影來講這卻是必要的品質。一個真正的好故事會從頭到尾緊緊地抓住你,容不得你有半分鐘的走神,最好等影院燈光都亮了還讓你呆坐在椅子上起不來。《十面埋伏》的幾場驚心動魄的動作場面之間,故事推進的速度陡降,你有充足的時間,大可以一邊欣賞旖旎的風景,一邊想像宋丹丹的角色若換成梅豔芳會是什麼樣——這實在有點浪費。
除了故事和人物,《十面埋伏》的確很養眼養耳。外景,選得好啊!沒人比張藝謀更懂得選外景。不光選,他還加工外景,《紅高粱》的時候他帶人自種高粱地,這一次更提前一年到烏克蘭自種“花海”。特技,做得也好!三場重大的動作戲,每一場都可以叫人屏息凝神,眼睛和耳朵的興奮令你忘掉了情節、人物、一切。光線色彩,還用說麼?《時代》週刊記者問張藝謀:“你希望觀眾最記住你影片堛漱偵礡H”他答道:“視覺的壯觀性……在我拍了許多影片後,人們在電影教科書堭`常用這樣一句話來評述我的影片——我對此很欣賞:'張藝謀的視覺表現力很強,富於鮮明的中國風格。'”都已經進入教科書了啊。歌曲,當然優美動聽!國產電影媮晹魚眽鉠虼荓鰝L茂和巴特爾?
很多年以前,張藝謀先生曾說過:“有的評論文章認為,第五代導演並未完全過敍述關。不知道別人怎麼看,我只能說自己的作品的確存在這個弱點,只不過厚重的人文內涵把它掩蓋了。”可惜的是,這次唱主角的是“現代愛情故事”,而不是“人文內涵”。